曲流觞垂眼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,凤眼逐渐结冰,垂在身侧的拳也缓缓握紧。
这家伙,说的是人话吗……?他知晓尚真经历过什麽吗?!妃子和侍卫通j……这人怎敢……让尚真再次面对这个,然後厚颜无耻地说他心狠手辣……!?尚真还留他和洛华一条狗命,当真是慈悲过了头!
他用力ch0u回自己的腿,对着男人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。轻声说:「所以,你是真心忏悔来着的?对吗?」
男人自然忙不迭地点头称是,道:「当然!当然!我错了!洛华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!」
「嗯……我相信你……」曲流觞漫声道,凤眸落在男人腰间。他在男人谄媚的笑容中朝他伸出手,说:「有刀没有?」
话锋转得之快速之剧烈让男人愣住,曲流觞伸手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一把ch0u出男人腰间的佩刀,还满意地上下掂了掂—幸好,洛华这小鸟一般的臂力还举得起这个,若是尚真的寒星,这会儿他可能扛也扛不动。
男人还傻傻地望着他抛着刀把玩,疑惑地道:「洛…华……你这是作什……?那危险,别伤了自己。」
曲流觞皱了皱脸,当真快吐了。这男人当侍卫而不当戏子真太可惜了!真是把戏都做足了呀!
他褪去刀鞘,那佩刀折s的光线在洛华眼里跳跃,莫名的森寒。他沉声道:「你欺君,是为不忠;始乱终弃,是为不义。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,我想也不用太过份,就要你一只手臂吧。」
他说着说着,不期然地举起刀,用力挥下—
男人原本不以为意地听他数落,直到刀刃夹杂着劲风袭来他才惊觉不对劲,连忙就地一滚避开,然而刀锋的锐气已经划开他的衣裳,在他臂膀上留下一道血痕。
怎麽会……!?
他愕然地望向洛华,发现那双凤眼里充斥着满满不容错认的杀意。他躲过一刀,下一击立刻袭来,力道不大,但刀锋的走向奇诡无b,一时之间他竟避不过,手臂上再度被划了一道。
曲流觞当真无奈。若是他的身手还在,绝对不会只是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血痕,而是会直接斩断他的手臂。唉……这具身t,真是越用越令他心酸,除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之外就没啥用途了,他要脸有个p用啊!
曲流觞一边气喘吁吁地挥刀一面感叹。另一方面,男人被他割了几道口子,火气也上来了,趁着曲流觞气力耗弱之际,横出一脚重踹他的肚腹,曲流觞疼得手一松,刀落了地,男人趁机再挥出一掌,直接将他打倒在地,然後扑身而上,掐住他的颈子,咬牙切齿地说:「你这贱人!老子好心可怜你,你竟敢伤我!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!」
他一面咒骂,一面拉扯曲流觞的k子。曲流觞瞪凸了眼,疯了似地挣扎,男人掐住他的手掌更形收拢,喝道:
「安分点!我没有什麽不敢做的!哼哼!上回你被我下了药,g你的时候原本还哭爹喊娘的,後来不是也摇着pgu求我!哈!荡妇还装什麽贞节烈nv!」
曲流觞从头冷到脚底。原来……根本不是什麽两情相悦……?洛华是被jw的?这才是他投湖的主因吗?!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,因为等下要被jw的就轮到自己了!这才是重点!
曲流觞不断地摆着头,蹬着腿,却完全敌不过男人的力道,高温的手掌0上他的腿根,唤起他努力不让自己想起的恶梦—
「不———」他以为他是大吼出声,事实上却是声若蚊蚋。这是哪门子宿命?!让他重生,只是为了让他再一次忍受被同x侵犯的屈辱?那麽,上辈子可能还好一些,至少,是那个人……
缺氧让他的意识模糊,也让他开始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……他才刚疲乏地闭上眼,就感觉颈上的压力一松—
「咳、咳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咳……」
他听见自己从喉咙发出那种溺水之人的嘶叫声,氧气重新灌入气管让他咳得七荤八素,发髻也散了,长发披散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
「喂,小兄弟,你没事吧?」有另外一个声音这麽问,看来是有人救了他。
曲流觞一边咳一边点头,好不容易稍微缓过了气,双眼也清楚对了焦—他望见另一柄刀架在那侍卫的颈子上。那不是一般g0ng里侍卫的佩刀,而是真正的名刀:刀刃厚实锋利,光是见着都能感觉到其中散发的寒气,更别说被抵着了。那侍卫看起来就快昏厥过去那样,一点儿也没有方才掐住他脖子的狠劲儿。
曲流觞见了那刀也是心一沉。他顺着那刀身往上瞧,握刀的手修长而有力,再往上,对上了面容傲岸、剑眉星目的男人。
娘的……竟然是严驹……
他就觉得那把刀异常的眼熟……严驹是没什麽,他上辈子跟他交情也不错,重点是,严驹向来形影不离、贴身保护的,就只有一个人啊啊啊啊啊啊——
「这是在做什麽?」冷冷的、威严的嗓音落下。只是声音而已,曲流觞却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要抖了起来,像是掉进了一个大冰窟,连指尖都发寒。
那是轩辕焕。
曲流觞还跪在地上,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,也遮住了轩辕焕投向他的目光—他不晓得对方是否认出他,不管是任何层面的……他希望没有……可他真的希望没有吗……?
他抵在地上的手掌缓缓握成拳,不在乎粗糙的石砾磨破了他细致的肌肤。他感觉到自己在微微颤抖……他不是没有想过两人相见的可能—就算自己是被打入冷g0ng的妃子,但经年累月的,总会碰上的。没想到不是经年累月,才不过几日,就碰上了。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再见他时会是什麽心情、什麽表情……他曾经以为这答案是愤怒、憎恨……可现在真的碰上了,听着他的声音彷佛被无限放大,在脑袋里轰鸣作响,他才发现除了恨之外还有其他……其他他一直不愿承认的:
想念。
是的,他想揪着对方的领子摇晃,质问他为何要破坏他们俩之间的一切,为何要破坏他对他的信任,然後,再对他说:他很想念他……想念他只有面对他时会露出的淡淡笑意,想念那双蓝se眼睛漾着暖光,像是晴空下的海洋一样,让人想永远地沉溺其中……
当时,他拔出轩辕焕腰间的剑,明明是恨极气极,想要手刃对方的,结果手腕一转,却选择了结自己的x命。也许……不知从何时起,他把这人看的b他的x命还重要,自己根本不可能……真心恨他,或是去伤害他分毫……
这个骤然醒悟的事实让曲流觞抖得更厉害了。眼前一片模糊,温热的yet一滴两滴……落在他青筋贲起的手背上。
好害怕……太可笑了……曲流觞的字典里,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,可他此刻当真感觉到恐惧……不是来自於轩辕焕,而是来自於变得软弱的自己。
冰冷的蓝眼睛落在被严驹架着颈子的侍卫身上,然後再转到长发披散的小太监。
严驹沉声道:「喂,君上问你话呢,还不回答!」
侍卫被那冰蓝se的眼眸一瞅都快吓尿了,抖着嗓说:「没、没g嘛,我、我们打打闹闹,闹着玩儿而已……真的……」
噗哧一声,自轩辕焕身後传来一声嗤笑,突兀而响亮。轩辕焕的眼眸从小太监身上挪开,竟也未斥责发声者的无礼。
「什麽闹着玩儿啊,君上,您出现的可真不凑巧,小俩口正打情骂俏呢,就被您和严大人打断了。是不是呀,洛华娘娘?!」
从轩辕焕身後走出一人,唇红齿白,锦衣玉冠,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眸很是x1引人。他的面貌说不上俊美,但不笑时也似在笑,生而无忧的样子,让人一见就乐於亲近。只是此刻,他瞪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,虽是在笑,脸孔却十足狰狞。
严驹一脸愕然,轩辕焕则是重新将视线落在跪着的纤细身躯上。但那披着长发的身子,却是自始至终不应答,仅能看出微微颤抖着。
哼!定是j情暴露,吓傻了吧!唇红齿白的男子不屑地心想,对於轩辕焕投注在洛华身上的视线怎麽看怎麽不舒坦,忍不住好心补充道:「君上可能不记得了,这位洛华娘娘便是妾身跟您提过,和侍卫苟合,败坏g0ng中风气的那位呀……可真有闲情逸致,还换装来会情郎呢!嘻嘻!」
这人夹枪带bang地说了些什麽曲流觞都没细听,他从妾身那两字就被劈得动弹不得。
是了……轩辕焕已经不是以前被众皇子欺凌的小杂种了,他现在是万民之上的君主,多少男男nvnv匍匐着祈求他的临幸,洛华是如此,这不知在聒噪什麽的家伙也是如此……理应是这样的……可,他为什麽感觉这麽火大……!?
眼泪不知何时止住了,凤眼里燃烧起来的却是怒火。
曲流觞正疑惑着自己的情绪转变,就听得严驹沉稳地说:「无波娘娘,方才臣所见似乎不是打情骂俏,这厮当真有心要置人於si地。」
江无波的脸se僵了僵,曲流觞则是在心中大声叫好。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,他可真想跳起来替严驹鼓掌。真不愧是严驹,就算在君王的宠妃面前也是有啥说啥,够铁面无私,打的那个什麽无波娘娘的脸啪啪作响,哇哈哈!
曲流觞的身子又抖了起来,不过这会儿是在憋笑,憋得他的脸都扭曲了。
江无波冷着脸,冷着嗓道:「严大人怎知这不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趣?洛华娘娘出身青楼,可能就好这口呢!?」
对这种无的放矢的言论,曲流觞翻了个大白眼。看来这无波娘娘不是普通地讨厌洛华啊,也许,打入冷g0ng这事,他也参了一脚……
而且,谁会喜欢被掐着脖子g啊,这跟出身青楼与否有什麽关系,要不下回让轩辕焕掐着他脖子试试……哎,想想怎麽又火大起来了……
严驹也沉下了脸,道:「臣只是就事论事……」
轩辕焕自始至终不发一语,然後曲流觞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一双白靴子映入眼帘—当真雪白到不行,一点沙土也没沾上。接着是冷冷落下的嗓音:「抬起头来。」
砰砰!砰砰!砰砰……
曲流觞听见心脏在x腔里大力跳动的声音,然後又暗斥自己无谓的紧张。他已经换了个跟前世完全不同的容貌,轩辕焕要能认得出来就真的有鬼了!但是抬起脸前,他终究还是孬种地抬手在脸上抹了抹—看似在擦眼泪,实则是将手上的沙土全抹在脸上。
然後,他对上了那双,时隔五年再次对上的蓝眼睛。一如他记忆中修长的身形,华贵的紫金se系在他身上,更衬得他气质脱俗不凡;那张脸孔较之他记忆中的,似乎更为英伟,更成熟,更俊美,也更……冷漠。
那双冰封的眼迅速扫过曲流觞脏兮兮的脸孔,然後,落在他仰起的颈子上。
白皙的肌肤上,青紫转黑红的五指印清晰可见,下手之人使劲之凶残可见一斑。轩辕焕瞥向面se青白的侍卫,冷声道:「在皇城内,动朕的人,你可真有胆。」
那句朕的人让曲流觞心跳乱了两拍。
冷静点冷静点……他没别的意思……普天之下,所有人事物,都归君王所有,他这麽说也没什麽不对……曲流觞一面安抚自己,一面又暗恼自己如此容易被轩辕焕几句话影响。
轩辕焕调转视线,落在江无波身上,续道:「当初依你建议,将洛华打入冷g0ng,怎麽这侍卫像是一点处分也无?」
曲流觞在心中腹诽:啊他们俩就是一夥的啊,还需要问!
江无波被轩辕焕一问,也失了早先那种镇定自若的神情,脸se忽红忽白,动了动唇yu辩驳:「君上,臣妾……」
轩辕焕其实也没要他的回答,直接看向了严驹,令道:「拖下去。」
君王说出的这三个字,代表的意涵在场众人都再清楚不过,江无波白了一张脸,那侍卫则鬼哭神号了起来:
「君上!饶命!小的当真清清白白!全是他!全是这贱人g引我的!君上……」
轩辕焕拂袖而去,未再停留。江无波和那侍卫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—没逃过曲流觞的眼—急急追了上去。「君上、君上!听臣妾一言……君上……!」
严驹紧紧拽着又哭又叫的男人,转身yu走,又像想起了什麽,顿住了脚步,转头问道:「娘娘,您没事吧?需要传御医吗?」
曲流觞因为他的关心微笑起来,凤眼闪闪发亮。尽管面容脏w,却像一朵濯泥地而生的莲花一般散发光芒。严驹在那一瞬间,竟然看得有些出神。
曲流觞朝他点点头,哑着声说:「多谢严大人救命之恩,我没事,等会儿慢慢走回去得了。」
严驹点点头,压着侍卫转身离去,後知後觉:方才洛华娘娘似乎没自称妾身啊,是口误吗……?
「天啊!娘娘!您这是怎麽了!?谁……谁将您弄成这样!?快!秋水!快去找找有没有伤药!」
「呜呜呜呜……怎麽会这样……不才出去一会儿吗?怎弄得又是沙又是土,脖子又怎成了这样……呜呜……都是你啦!小喜子!谁让你跟娘娘换服装的!」
「这明明是娘娘的命令……」
乒乒乓乓的翻找声,哭泣声,争执声……明明只有三个人,竟也能像早市一样吵杂,曲流觞当真服了这两只活宝。
虽说这些天习惯之後已经不会因为噪音就头疼,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制止:「都消停些,我不过就是跌伤了,要你们大惊小怪。」
小喜子和秋水彼此互瞪一眼,互扮个鬼脸,不讲话了。一人打了水,替曲流觞擦脸;一人则是拿了伤药,小心翼翼地替曲流觞抹上。
除了颈子上的青紫,他被那侍卫在地上折腾了一阵,手臂、背部、双腿……无一幸免,秋水擦着擦着,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曲流觞的身上,不过这回倒记得咬着牙,没敢哭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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