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空空空”。
“吱呀”。
“小师父!你怎么来了?”
开门的是老管家。
“大伯,十郎,在不在家?”舍济问道。
“十公子?不在啊。他没跟你在一起?”
舍济一脸忧心忡忡:那他会去哪儿?
“小师父,您先进屋吧,老爷夫人他们都在大堂。”
舍济进了大堂,那里不只寅父和寅母,还有好多生面孔,舍济快速扫过每个人的脸,终于发现两个相识的脸——寅大哥和寅二哥。
舍济合掌向每个人问好,感受着个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。
“小师父莫见怪,这几个都是我的孩子,十郎的哥哥姐姐们,晚些时候再向你介绍吧,我们现在在商量如何找到阿娇。”
寅母面se憔悴,但是见到舍济,却y是挤出笑容来,分毫不让他感到不自在。
“伯母,十郎也不见了!”
舍济一想到十郎也不见了,急得快哭了出来。
“怎么回事!?”
寅母大惊失se,先是妹妹,再是儿子,一个两个的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“两天前,十郎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说小姨有危险,就跑了,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,然后,然后……我,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是妖,可是他却跑了,我只能来叨扰伯父伯母,没想到他居然不在……”
舍济有些语无l次,一直低着头,觉得自己愧对寅家人。
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,这个小和尚已经知道他们一家人都是妖,却还是为了找到寅十郎,孤身一人来到寅府。
寅母在看到舍济因一路奔波而憔悴的脸蛋和脚上磨坏的鞋,再听了舍济的这番话,感动地热泪盈眶,点点头,道:“好孩子,十郎果然没有看错人。”
寅母掬了一把眼泪,继续问道:“舍济,你能把十郎对你说的话,详细地跟我们说一遍吗?”
“嗯——听十弟的话,好像对‘妖’这个词特别敏感,就跟被人识破是妖之后受尽了折辱一样。”寅大郎寅政廉分析道。
“而能知道他是妖的,除了我们之外,只可能是专门除妖的人,b如……道士。”
说话的是寅四郎,寅逐柳,他着一身整洁的白衣,衣襟和腰带,还有衣袖衣摆处都是青翠的杨柳se,他手上拿着一把扇子,扇子的一面写着风雅的诗词,另一面画着几条飘扬的杨柳,两鬓各留了一撮头发挽在脑后,散落的头发规矩地搭在后背上,前面留着两缕头发,在风中飘动,看上去像是个翩翩公子。他瞥了舍济一眼,y是把“和尚”两个字咽了回去,只说了“道士”。
“这帮臭道士忒可恶!一天到晚不g正事,净想着如何让我们过得不安生!我们是吃了他们小孩了还是睡了他们的nv人了?”寅二郎寅常胜一拍桌子,愤愤道。
“咳咳,二哥,注意言辞。”
一个端庄夫人打扮的nv子,寅三娘,一个劲儿地给寅常胜使眼se,示意他小师父也在这,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么粗鲁的话。寅三娘的小腹微微隆起,又是人妇的打扮,看来是怀有身孕了。
“我听到小姨发出的求救声后立马赶了过去,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影了,嗅着气味也找不着他们,应该不是靠走路离开的。”寅五郎道。寅五郎身着一件短衫,梳了一个马尾,一副不正经的少年模样。
“你有好好闻过吗?就你这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,我真怀疑。”寅母微嗔道。
“我有好好闻!不信您问四哥!”寅五郎急道。怎么自己最先赶去救小姨,反而被母亲训斥“整日吊儿郎当”了?
“确实是在半路断了的,而且不止一个人,是一群人。而且还有微弱的十弟的气味,与那群可能带走小姨的人的气味是反方向的,所以我们以为十弟已经安全回去了,便来父亲母亲家集合了。”寅逐柳道。
“嘿嘿,五哥,没想到你也有靠谱的一回!”
寅五郎用嗑下来的瓜子壳扔向看似在嘲讽寅五郎,实际却是没头脑的寅八郎。
寅八郎上半身往旁边一侧,躲开了,还不忘得瑟道:“嘿嘿,没扔着没扔着!略略略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不要闹了。”寅七娘满脸担忧,声音弱弱地劝道。
“诶,小师父,一路赶来累坏了吧,快喝点茶!饿吗?要不再吃点点心?来,你尝尝这个,这个好吃!”寅六娘像是已经忘记他们聚会的目的,一个劲儿地对舍济嘘寒问暖。
“正在讲正事呢,闹什么闹!”寅常胜暴躁的小脾气又上来了,一拍桌子。
寅八郎已经开始玩上了,把嗑下来的瓜子壳全部扔向寅常胜。
“看招!”
“老八!你找si!”
“二弟,你也别闹了。”
寅逐柳全程喝茶看戏,笑望兄弟姐妹们的百态。与他一样安静地坐着喝茶的,是一个nv子。此nv子目若冷泉,面若寒霜,一言不发,浑身上下散发着“生人勿近”的气场。她就是寅家最小的nv儿,寅九娘,自己取名,寅寒水。
寅母头疼yu裂,胳膊肘撑在桌上,用手指按了按太yanx。
看着妻子又在为这帮不成气候的孩子头疼,寅父心疼地帮寅母r0ur0u脑袋,道:“妹妹,消消气,我这就替你训斥他们!”
说罢,发出一声低沉雄厚的虎啸声,震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,包括舍济。
“别怕别怕,昂!”寅六娘拍了拍舍济的胳膊,轻声安慰道。
“呼噜呼噜毛,吓不着!诶,你没毛,哈哈哈哈哈哈。”寅八郎伸手0了0舍济的头,又开始不正经道。
寅母摆摆手,“去休息吧,你们也累了。”
说罢,由寅父搀扶着回房去了。
见寅母和寅父回房去了,几个孩子相互点点头,去了离寅父寅母房间最远的房间。
舍济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们进了房间。每个人都面se严肃,不似方才但闹嬉戏时那么不正经。
“小姨之前说过,她被一个道士缠上,所以来母亲家里躲几天,后来听母亲说,她又去了别的县。”寅大郎寅政廉道:“对了,舍济小师父,那天你也在,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?”
舍济想了想,却有此事,而且,说到道士,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一个月前认识的云鹤立云道长,而他正好与自己还有十郎在前往寅父寅母家的路上再次相遇。如果他那时一直跟着自己来到这里,那很容易就会遇上到处乱逛的小姨,并且会怀疑现小姨是妖,那以他的x格,做出纠缠小姨的事,也不无可能。
“我认识一个道士,那时我和十郎来此拜访伯父伯母时,正巧和他在临城相遇,他说他是一直追着一个妖来到那里的,现在看来,他可能是一直跟着十郎……若他一直在那附近出没,很有可能就会遇上小姨,若是小姨被他道观里的人抓走了的话……”
“那我们就打上他的道观,不放了小姨和老十,我就杀他丫个血流成河片甲不留。”寅二郎寅常胜拍桌道。
“二哥,你好歹也是朝廷的文官,你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,吓着人家小师父!”寅三娘再次提醒寅常胜注意言辞。
“十弟在不在他们那里还不好说。”寅四郎寅逐柳道。
“管他在不在那,杀进去不就知道了?”寅常胜道。
“二弟,切莫冲动。”寅政廉道。
“我会派人盯着他们道观的,舍济小师父,你知道他的道观叫什么吗?”寅五郎问道。
“叫,仙云观。”
“唉!那个道观的观主,岂不是云真清?哇,这么厉害的人,我可打不过。”寅八郎抱着x,把头摇成拨浪鼓。
“一上来就说丧气话,真没用!”寅五郎瞥了寅八郎一眼,嫌弃道。
“嘁,那也总b某人明明开个万事屋卖情报,还总是饭后叼根牙签跟个懒汉一样逛集市,装闲散人要强。”寅八郎不屑道。
“我那是工作需要!”寅五郎不服气道。
“好了好了,五哥,八弟,别吵了,正事要紧。”寅七娘出声劝阻,又对寅五郎道:“要是有七娘能帮的上忙的地方,尽管吩咐,七娘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。”
“是啊是啊,家人遇到这样的事,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!”寅六娘凑过来道。
这时,屋里不知为何,瞬间静了下来。
“嗯?我们这里加上小师父是十个人对吧!”寅八郎站起身,转身点了点人数。
几个人面面相觑,怎么感觉……少了一个人?
“如有需要,尽管开口。”
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说话的人。
这人便是寅九娘,寅寒水。从之前大堂里的聚会开始到屋里的小会议,一句话都没说,全程保持沉默,这会儿,在大家都快忘了她的存在时,她才缓缓开口,却依旧惜字如金,面无表情。
“九妹!你怎么都不说话!害得我们以为你不在呢!”寅六娘坐到寅寒水身边,晃了晃她的胳膊。
“有什么事,你们说就行了,我会照做的。”
寅寒水语气冰冷地说,仿佛并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。
“九妹生x喜静,却是个热心肠,不然也不会选择从医。有九妹在,大家都觉得安心很多。”寅逐柳笑盈盈地说。
“我会先派一些下属,假装拜师,去仙云观打探情况,他们都是普通人,那群道士不会对他们怎么样。”寅五郎提议道。
“可是他们都是普通人,我们的家事,不太好牵扯到他们。”寅政廉反对道。
“他们原本都是亡命之徒,只有我收留他们,从此只为我做事,牵扯到他们,他们也不会说什么。”寅五郎道。
“那就更不行了,亡命之徒身上煞气重,很容易被识破。”寅政廉继续反对。
“要不,我去吧。”
就在寅政廉和寅五郎争执不下时,舍济鼓起勇气开口道。
“小师父,你不用以身犯险的。”寅七娘担心道。
“是啊,小师父,万一你被那群可恶的道士识破意图,被抓起来,关进道观,那我们怎么面对十弟啊!”寅六娘也跟着担心起来。
“我是和尚,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。”舍济其实内心也很不安,但是如果能为十郎和十郎的家人尽自己的一份力,他也会毫不吝啬地把自己推出去,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,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并不会起多大作用。
“那就麻烦小师父前往道观了,我们都会在道观的禁制外等着,我们进不去,所以,切记,无论如何,都要出来。”寅政廉神情严肃,对舍济千叮咛万嘱咐。
其他众人也都是对这个小和尚刮目相看,他居然能为了十郎和他们做到这一地步。
云真清与众位师弟弟子回到道观,在周围布满了对内禁制的院子里打开封妖袋。对内禁制,顾名思义,在禁制内的妖魔鬼怪出不去。
阿娇被放出封妖袋的一瞬间,亮出虎爪,抓向云真清。云真清一手抓住阿娇成虎爪的手腕,一手伸出二指,驱动法力,在阿娇的心窝上用力一戳。还没等收手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脸上有点火辣辣的。
阿娇收紧胳膊遮住刚才被戳中的地方,气得满脸通红,“你!你个道貌岸然的臭道士!”
云真清只觉莫名其妙,还未反应过来。被打巴掌也就算了,为什么自己会被骂?
一旁的一个道士轻咳一声,在云真清耳边低语道:“观主,她虽然是妖,但也是只母妖。您方才封住她的妖力时,刚好碰到她的,……”那个道士手指弯曲,掌心朝上,双手在x前虚虚地托了托,以代替他说不出口的那个词。
云真清一脸茫然,面对愤怒不已的阿娇,面无表情地道:“跟我来。”
*****
寅十郎自从离开卧禅寺之后,就一直埋伏在仙云观周围,由于开了禁制,他进不去,只能等观中道士出来,打他们个措手不及,再伺机闯入观中,救出小姨。
他已经在外面埋伏三日,可观中的道士却一个也不出来,正在他静静地伏在丛中,盼望着机会到来时,他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来到观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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