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避开安军军营的守卫,李同光回到自己军帐之中时,便见那扮作自己的朱殷终于松一口气的模样。
??“侯爷。”
??李同光点头示意之后,两人便开始换回了自身的服饰。
??‘’朱殷,让你留意的事,可有结果?‘’
??朱殷点头回道:“回侯爷,属下确实在三城里截获了造谣六道堂叛国的字条,也已遵从大人的吩咐即刻销毁,还有,方才也接获了圣上传来的诏令。”
??随即便将诏令双手奉上。
??李同光打开诏令一看,眸色一冷,嘴角嘲讽更甚。
??看来这么病一回儿,也没让安帝暂时收起继续抢掠他国的心思。
??“侯爷?”
??“圣上欲让本侯乘势再夺两城。”
??对此,李同光闭眼思虑了片刻,再睁眼时,心中已有定夺,接而对朱殷道:“明早传令下去,即刻整修待命,一日后便搬师回朝。”
??“侯爷,若此时候退,圣上必定罪责。”
??“无碍。”
??李同光从挂在一旁的箭筒里拿了一只箭,神情Yin鹫,开始把玩起其锐利的箭镞,“之前曾在战场上意图暗算我的,不就刚好是大皇子的人吗?。”
??随后便反手把箭镞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之上。
??‘’这样正好。”
??朱殷见此,不禁一惊,“侯爷!”
??李同光瞪了朱殷一眼,“噤声,朱殷。”
??其后又面不改色地把胸口的箭拔了出来,交于朱殷手中。
??“这一箭还不至于要了本侯的命。”
??朱殷忧心地看着侯爷胸口上的伤口,正想上前搀扶,却见对方摆了摆手,一边自行走向床榻,一边说道:“本侯为了不影响军中士气,这几日里只得把这伤暂时隐瞒下来,但也因延误医治,导致伤势加重,现今正昏迷不醒···”
??“而你,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发现异样,接下来该如何做,不用我多说了……”
??“···是,侯爷。”
??朱殷只得暂时按下担忧,退出军帐优先去完成侯爷所托之事。
??李同光仰躺在床榻上,开始闭眼休憩。
??胸口的伤看似严重,实则自己避开了致命的地方,只伤及皮rou,并未及肺腑。
??但疼痛的感受却是真的,
??然而此时此刻,这份真真切切的疼,让李同光觉得感觉真好。
??真的很好。
??唯有借着这些疼痛,他才可以确定,这一个月以来乃至今日仿佛镜花水月的一切并非只是自己的幻觉。
??方才再见的故人仍在。
??而她,亦仍在。
??他知晓那残酷的未来,但他也知此刻道出,又有谁会信……
??不过,时间总会证明这一切的真实。
??再多一些时日吧,就能再见到她了···
??真好。
****
??数日后,于公主行宫中,杨盈收到了来自梧都分部的传信。
??当她正把信鸽脚上的竹签取下,蓦然间,便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。
??那是属于兵刃的锐利感。
??杨盈眼神一暗,虽然她宫里的服侍之人甚少,但还不至于能让人如入无人之境般,这般不懂声响地闯入她的寝宫。
??而自己所知的,如今在梧国境内能做到这一点的,也只有那个人了。
??杨盈缓缓半侧过身子看向身后之人,同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。
??她听见了那人清冷的声音,唤了自己。
??“说说吧,杨盈···”
??暗红的身姿几乎隐入Yin影之下,唯有宛如注视着猎物的目光,冷厉得不禁惹人生畏。
??“作为公主,此前刻意费劲心机接近我和玲珑,究竟意欲何为?”
??果然。
??还是这个样子的任如意,才是她所熟悉的如意姐。
??杨盈轻呼了口气,按捺着心中的悸颤,“如意姐···您是怎么察觉的?”
??任如意冷道:“那一日,你抛给掌柜的钱袋,声音不对,里头不只放了碎银子,还有其他东西,在那之后,我和玲珑身边多了暗地盯梢的人,那些人多半都是店铺里的伙计。”
??杨盈没想到是这点引起了对方的怀疑,仅凭那时候银钱碰撞间发出的一丝声响,心中小小反思这份疏漏的同时,也开始摘下信鸽脚上的信笺。
??“您是顺着这信鸽寻到这里的,那想必你也看过了,不过却不是你想象中的信息,所以你才会过来,对吧?”
??见这此前在自己面前总是天真烂漫的杨盈,此刻并不惧怕自己手中兵刃,也没有惊慌失措,不似过去所见过的贵女那般,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。
??表现出乎意料的镇定和从容,这倒意外地让任如意心中生起了一丝赞赏之意。
??“你的反应倒是罕见,既不辩驳,也不害怕?”
??杨盈则答:“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,况且在取走我性命之前,您应该更想先从我这里知道原因。”
??“不错,那你说吧,说完了,我会下手快一点。”
??“别呀,如意姐…我发誓真的没有坏心思,你得保证不杀我,我才会告诉你。”
??“…你在和我讨价还价?”
??“如意姐,你就答应不要杀我,好不好嘛。”
??任如意发现这公主是真的不怕她,连求饶的语气都像是平日和自己和玲珑撒娇的时候一样。
??若不是颈上还抵着剑刃,这公主只怕早就凑到自己跟前,拉住自己的手了。
??似乎真的相信,如果自己答应了不杀,便真的不会杀她。
??这份莫名带着些有恃无恐的亲昵,很奇怪。
??但自己却不讨厌。
??任如意沉默了片刻,最后决定先收起剑。
??杨盈即刻扬起笑容,“谢如意姐不杀之恩。”
??杨盈微微俯身行礼,带着一丝俏皮的模样让任如意霎那一愣,随后便那公主拿着手里信笺在烛火上慢慢炙烤。
??但开始显现的文字却让杨盈变了脸色,立即把信笺交给任如意。
??“如意姐,玲珑姐可能有危险!半个时辰以前,有一支六道堂的人马正去往了你们白雀所在的舞坊,为首的是现六道堂堂主赵季。”
??闻言,任如意眸色一冷,一瞬间已然掐在了杨盈的咽喉。
??“你还知道白雀?”
??杨盈感受到脖子上越来越收紧的力道,被抵住很不舒服,正,难受至极,只能颤颤地道:“如意…姐,我知道你怀疑我…”
??渐渐的,那一点一点地让她感到窒息的滋味,让她难受至极,心里像是憋着巨大的Yin霾,让她不禁大喊挣扎的冲动,可当她张嘴之际,却只是本能地大口呼吸那稀薄的空气,发出的声音不过声若蚊蝇。
??“可现…在我真的怕玲珑姐会出事,赵季…此人从来是为图利…仗势横行,此次…亲自领人去了…那里,不会只是例行巡查这般简单…”
??她眼中的如意姐渐渐模糊起来,开始觉得浑身没了力气。
??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,也知道我的所在,大可在这之后才找我清算…”
??眼前的视野渐渐的暗了下来,蓦然间脖子上的力道松了,杨盈身子一软,顺势跌落在地,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??当她终于缓过来之后,再抬头,已不见那暗红的身影。
??杨盈站起身走到梳妆桌前,不意外的从铜镜上看到自己脖子上那鲜明的勒痕,正想拿出傅粉去遮掩勒痕是,忽然听见一声咯咯叫声。
??当杨盈循着声音看去,便看见一只信鸽正在梳妆桌边上舒展着雪白的翅膀
??“你还没走呀”
??但细看之后,她却发现这只信鸽脚上仍系着信笺。
??不对,这是不是之前那只,是另一只信鸽。
??杨盈赶忙从鸽子脚上摘下那信笺,展开一看,当下让她瞳孔一缩,错愕且不可置信。
??这是一封没有隐藏密语的信笺,只写着六个字。
??——梧军败,失三城。
??怎么会这样?!
??战败的消息来得太快了。
??明明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日才对,可无论杨盈如何思虑,却还是悟不出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,才导致天门关的战败提前了这么多时间。
??思此,她心中便升起沉重的无力感。
??杨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苦笑,果然自己还是太过天真,也强大得太慢了。
??本想着借着让章相提早发现六道堂被搁置的情资管道,经章相之手,让森罗殿和信鸽司可以提前恢复运作,只因有了正常的情报渠道,才有可能让天门关一役挽回劣势的局面,以此让战场上的伤亡可以减少。
??可如今看来,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。
??只要自己仍囿于这深宫公主的身份,便是她想,也无做出更多的改变…
??杨盈并没有让自己沉溺于自责太久,只是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绪,再睁开眼时,眼神里已重新聚满了坚定。
??对着铜镜,她缓缓摘下发髻上的珠钗发饰,也抹去了脸上的胭脂唇霜。
??既然战败的急报已经传来,那么,她也该去往皇嫂那里了。
??为了这大悟的百姓,为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们。
??也为了自己曾经允诺的那个人。
??议事大殿之内,众臣激烈的你来我往各执其词,就是辩不出由谁出任,最适合出使安国的迎帝使。
??谁也没注意到,就在殿堂之外的一隅来了人。
??说实在的,人的记忆并没有想象中的靠谱,当初自己一腔孤勇,闯入大殿自请为使,心底本就着急,满脑子闹哄哄的,也没去注意这些大臣都说了些什么。
??而如今,杨盈就在这站了这么一会儿,里头的舌战群儒翻来覆去,听着听着,也隐隐窥探到这朝堂上哪些大臣为左,哪位大臣为右。
??直到英王久跪昏厥,被抬扶出去,这才听见始终沉默的章相,悠悠向丹阳王进言:
??“殿下,你不愿英王出任迎帝使,难道···您是想自己去?”
??杨盈狠狠皱着眉头,过去她只曾从他人只言片语中,听说过章相那诏诏的极臣之态,未曾亲见,却不知是如此地毫无掩饰,当众朝一个亲王放冷箭,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让丹阳王兄陷入两难的抉择。
??无论哪种选择,皆是属于皇室的两难,而他自己只需继续审时度势,坐待日后渔翁之利的时机。
??抑或者,他只是享受着随时把控局面,权倾朝野的滋味··
??不管如何,章相这一句进言倒是有些惹恼了杨盈。
??杨盈竖着脸,身着一身蟒袍昂首走入了殿内,也不管众臣背后的窃窃私语,直至殿前。
??“臣弟皇四子杨盈参见丹阳王兄。”
??丹阳王目中带着带着意外,更有微怒,“阿盈。”
??可杨盈才不管,直道:“丹阳王兄,您···奉旨执掌国事,英王兄亦身子孱弱,既如此,何不让臣弟来当这个迎帝使呢?”
??还未等丹阳王出声斥诉,萧妍皇后已来到了殿外,扬声赞扬,当着众臣表示支持杨盈之举。
??“盈皇弟此举大善。”
??当皇后来到殿前,面向满是疑惑的朝臣,开始了对杨盈身份的辩证:“”诸位或许不知,盈皇弟自幼多病,先皇曾得高僧指点,要待他成年之后方入玉牒,是以盈皇弟虽未封王,却是实打实的先皇血脉,此事,本宫,丹阳王,曾多次听先皇反复提及,丹阳王殿下,是与不是?”
??闻言,丹阳王即便不赞同,但也骑虎难下,无法拂其脸面,便只得点头默认,转头问起眼前随着皇后胡闹的杨盈:“此次前往安国有多危险,你知道吗?你是真的想当这个迎帝使吗?”
??杨盈回道,“臣弟自是知道有多危险,但是富贵险中求,只要能迎回圣上,便是功勋一件事成之后,臣弟也才能更名正言顺地晋封亲王和获得更多的赏赐。”
??“儿戏!”
??“丹阳皇兄,臣弟此举并非儿戏,圣上是我亲生兄长,我自是盼圣上可以安全归来,此番若成,那我也不枉父皇与兄长们多年来的一番佑护。”
??杨盈说得真情实切,正好给了朝臣当下僵局的解套之法,纷纷无视杨盈真实的公主身份,开始进言附议。
??如此掩耳盗铃,却也是最不伤任何一方利益的解法,最多也不过只是折损一名无势公主罢了。
??丹阳王把众臣反应看在眼里,再次向杨盈确认:“阿盈,你真的想好了,不后悔?”
??如若杨盈生了退却之意,那恰好可以把胡来的幼妹给送回后宫。
??但显然这并不如他所愿,见杨盈坚定的点头,丹阳王心中权衡之后,还是顺势下了旨令。
??“好,传令,晋皇四子杨盈为大梧礼王,择日持节出使安国迎回圣上。”
??杨盈见此行目的已尘埃落定,原本坚毅的眼神闪过一丝锋芒,再次朝丹阳王微躬身驱,行礼求道:“丹阳王兄,臣弟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??丹阳王睨视着这一直以来怯弱安份的妹妹,此刻心里开始升起了一丝怀疑,虽然刚才贸然进殿自荐自是让他有所不满,但再细究其背后的端倪,如此的表现并非一夜之间便能有所转变,如今看来,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,杨盈已悄然改变了性子。
??蓦然,丹阳王想起了近期后宫的一件传闻,眼底闪过了一抹森然。
??丹阳王压着心底的火气,让杨盈继续说。
??杨盈回道:“此去安国凶险难料,臣弟故有自知之明,自是知晓仅凭自己一人并不能安然完成出使安国的任务,是以想向王兄讨要一人,以护臣弟一路上的周全。”
??“那人是谁?”
??只听杨盈回道:‘“前六道堂堂主宁远舟。”***
??宁远舟?
??“宁远舟原乃地狱道道主,而主管国政情资搜集整合的森罗殿便是经他之手改革建立了,有他相助,臣弟相信此行定然事半功倍。”
??随着杨盈的描述,丹阳王也便记起宁远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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