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好累!
半梦半醒间,谢云流只觉全身酸软,仿佛连夜绕着华山跑了数圈般乏力难言,眼皮沉如灌铅,艰难挣扎半晌方才清醒几分。
——我昨夜干什么去了?
哦,想起来了。
昨天是谢云流的及冠之礼,一群狐朋狗友打着为他庆贺的由头上了华山来观礼,而后拉着他灌了不少酒。
难怪他这会儿浑身酸软,一副宿醉未醒的感觉,记忆还有些空茫不清,想来是喝的太多,断片了。
身上的感觉实在不舒服,谢云流下意识运转内力想要驱散酒意,却在运行之后发觉内息滞涩,经脉不畅,丹田内更是空空荡荡,干净的仿佛初学者——
不对!这可不是醉酒的症状!
谢云流警觉的动了动眼皮,只觉压在床上的手臂麻涨难忍,应是维持侧身的姿势太久之故。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他此刻双臂半搂,怀抱中传来陌生的温暖滑腻触感,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……
谢云流:“!!!”
他几乎是瞬间惊出一身冷汗,视线聚焦,一截被散乱白发半覆着的白腻颈项映入眼帘,视线向下,是被子半遮半掩的白皙肩背:他的怀中分明正抱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!
这一惊非同小可,谢云流霍地后仰,被褥划过肌肤的感受清楚明白的告诉他,他此刻正一丝不挂。
最重要的是,被子之下,他的剑、剑还……
酒!后!乱!性!
四个大字重重砸下,将谢云流砸得头晕眼花,睡意全消。他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将剑身拔了出来,听到被子下传来闷闷的拨塞响动,顿时耳根一红,随即恼羞成怒:
——我、这、他……!!
他有些慌乱的坐起身,扯过被子一角盖住下身,怒意勃发瞪向床上那人:
是谁?趁他酒醉占他便宜?!
对方被他的动作惊醒,不堪其扰的轻哼出声,身体翻转过来,微微偏头侧向谢云流所在,一张熟悉的清俊面容顿时映入眼帘。
李忘生!
才被吓出的冷汗顿时收了两分,谢云流心头的惊怒感眨眼间转化为惊恐:
师弟?!
他、他怎么把忘生给——
虽然盖着被子,但先前肩背胸膛赤裸相贴的温热触感清楚告诉谢云流,李忘生此刻也是一丝不挂,脸庞上满是倦容,恐怕之前没少被折腾。
——禽兽啊!
——谢云流,你怎么能对师弟下手?!
谢云流被自己的无耻行为震住,脑海中一片空白,他盯着眼前人呆滞片刻,才找回些许理智,随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:
等等,师弟的样子……
他细细打量眼前之人,眉头微皱:师弟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,眼前的李忘生却比他印象中要成熟许多,观之竟有二十五六的模样,似乎比他年龄还要大了。他面颊上些许婴儿肥消散殆尽,颜容清癯,明显添了几分时间累积的成熟,眉心朱砂点做了Yin阳太极形状,给他平添了几分威仪。
最重要的是,对方此刻一头白发,而非他记忆中的鸦羽黑发。
这是怎么回事?
难道这人不是师弟?!
正自茫然,那人已经睁开双眼望过来,瞧见他时迷蒙的神色一顿,跟着双眸圆睁,目光震颤,脱口呼道:“师兄?!”
——是师弟!
谢云流心下一松,见对方手忙脚乱爬起身,却在坐起的瞬间身体一僵,眉心蹙起,显然身体不适。忙伸手去扶:“当心!”
手才触及对方的肩膀,李忘生就已坐起身,反手扣住他的手腕,且惊且喜:
“师兄,你回来了?!”
谢云流:“……”
声音也对,是忘生没错。
可是师弟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?
不该先痛斥他这个玷污了他的登徒子吗?
还有,师弟为何会用这种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目光看他?他近来并未离山,师弟为何会说他“回来了”?
李忘生的视线却已经转向他的发顶,眼中明显流露出惊痛:“你的头发……”
头发?
随着对方伸手过来捻起他一缕发丝,谢云流这才瞧见自己束在脑后的头发竟也是纯白一片,与李忘生一般无二——他伸手捻起李忘生散乱的鬓发,与自己的比在一处,一般无二的银白发色放在一起,瞧来很是古怪。
不,古怪的岂止是两头银发?眼前种种简直无处不古怪。
谢云流眉头蹙起,与李忘生视线相对,一时竟连先前的尴尬情况都顾不得了,只剩下满心疑惑。
眼前的师弟,自己的白发,还有——这间陌生中透着些许熟悉的房间……简直没有一处对劲的地方。
李忘生也察觉到了谢云流的反应不对,见许久不见的师兄眉头微蹙,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,心下一时有些惴惴:
师兄的反应怎么如此怪异?他肯回来,是想开了吗?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,还一副赤身裸体的样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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